笔趣阁 > 朕的掌心宠 > 第59章: 夫君

玉盏被处置后,太后心疼沈莞身边少了得力的人,特意从自己宫里拨了两个稳妥老成的宫女过去伺候。看小说就到WwW.BiQuGe77.NEt

沈莞的身子一日日见好,只是眉宇间那份天然的娇憨似乎淡了些,多了几分沉静。

这日午后,太后拉着沈莞在暖阁里说话,苏嬷嬷端上新进贡的蜜橘,剥好了放在白玉盘中,橙黄的果肉在日光下莹莹生辉。

太后拈起一瓣喂到沈莞嘴边,慈爱地看着她吃下,忽然笑道:“阿愿,姑母想着,开春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闱了。到时候天下才子汇聚京城,定然能选出不少青年才俊。”

沈莞正小口吃着橘子,闻言一怔,抬眼看向太后。

太后拍拍她的手,眼里是真切的盘算:“咱们阿愿如今是荣宸郡主,身份尊贵,又生得这般品貌,合该配这世上最好的儿郎。到时候姑母让你阿兄留心着,看哪家的状元郎、探花郎品性端正、家世清白,咱们好好挑一挑。”

沈莞的脸颊“腾”地红了,像染了胭脂。她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的绣纹,声音细若蚊蚋:“姑母……您说什么呢……阿愿还小……”

“不小了,及笄的姑娘,该议亲了。”太后笑得愈发开怀,“你放心,有姑母在,有你阿兄在,定给你选个十全十美的。”

正说着,外头宫人禀报: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
萧彻迈步进来,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。他先向太后问了安,目光便自然地落在沈莞身上。

见她脸颊绯红,眼神躲闪,不由得眸光微深。

“皇帝来得正好。”太后笑道,“哀家正和阿愿说春闱的事呢。开春便是大比之年,到时候皇帝可要替咱们阿愿留心着,选个才貌双全的状元郎做郡马。”

殿内静了一瞬。

沈莞的头垂得更低,耳根都红透了。

萧彻面色如常,唇角甚至噙着一丝淡笑,语气平和:“母后说得是。阿愿的婚事,自然不能马虎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届时朕会留意,定为她择一门最妥帖的亲事。”

他说得从容,仿佛真是为妹妹操心的兄长。

太后满意地点头,又对沈莞道:“听见了?有你阿兄这句话,咱们阿愿就等着挑最好的儿郎。”

沈莞羞得不敢抬头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萧彻又坐了片刻,说了些闲话,便起身告退。他走出慈宁宫时,步伐依旧沉稳,背影挺拔如松。

只是跟在他身后的赵德胜,在皇帝转身的刹那,敏锐地瞥见陛下拇指上那枚羊脂白玉扳指,那枚陛下戴了多年、触手温润的扳指,此刻竟有一道细若发丝的裂纹,从内里绽开,在日光下几乎看不见,却真实存在着。

赵德胜心头一跳,连忙低下头,不敢再看。

乾清宫西暖阁。

萧彻屏退了所有宫人,独自站在窗前。窗外暮色四合,最后一缕天光挣扎着没入宫墙之后。他抬起手,看着拇指上那枚裂了的扳指,眼神幽深如寒潭。

“最好的儿郎……”他低声重复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指腹摩挲着扳指的裂纹,那温润的玉质此刻竟有些刺手。

他想起她羞红的脸颊,想起母后热切的盘算,想起那些即将涌入京城的、所谓的“青年才俊”。

一股暴戾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,几乎要破笼而出。但他终究是惯于克制的帝王,只是缓缓收紧手指,将那枚裂了的扳指攥入掌心。

玉质硌着皮肉,带来细微的痛感。

“陛下。”玄枭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身后响起。

萧彻没有回头,只淡淡问:“明日的事,都安排好了?”

“是。燕王府与长公主府明日的婚宴,所有环节都已监控。赴宴宾客名单中,有七人与南方世族有暗中往来,已安排人手重点留意。婚礼仪程中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,都已拟定应对方案。”

萧彻转过身,目光落在玄枭身上:“长公主那边,可有异动?”

“长公主今日午后密会了两位陆氏族老,谈话内容涉及江南三州的粮仓调度,已记录在案。另外,”玄枭顿了顿,“李丞相府上,今日有太医出入,据查是李小姐突发心悸之症。”

萧彻眸光微动:“心悸?”

“是。太医诊脉后开了安神方子,并无大碍。但据暗线回报,李小姐是在听闻荣宸郡主册封的消息后,突然不适的。”

殿内静了片刻。

萧彻忽然轻笑一声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:“丞相府的小姐,心思倒是重。”他摆了摆手,“继续监视。明日婚宴,朕要看到所有暗流浮出水面。”

“是。”

玄枭领命退下,融入阴影之中。

萧彻重新看向窗外。夜幕已彻底降临,宫灯次第亮起,将巍峨的宫殿笼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。

明日,燕王世子慕容宸将迎娶柔嘉郡主,这场联姻背后牵扯着北境旧部、南方世族、皇室宗亲,各方势力盘根错节。

而他的阿愿……

他松开手掌,那枚裂了的玉扳指静静躺在掌心,裂纹在烛光下清晰可见。

“最好的儿郎?”他低声自语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,“这世间最好的,从来只有坐在龙椅上的这个人。”

窗外忽然起了风,吹得檐角宫灯摇晃,光影在窗纸上明明灭灭,如同这深宫中永不停歇的暗涌。

明日,又将是波澜起伏的一天。

而那只碎裂的玉扳指,被萧彻随手扔进了一个锦盒中,与其他几件同样“意外”损毁的旧物放在一起。

赵德胜默默收好盒子,心中暗叹——这已是这个月第三件了。

有些东西,表面上看着完好无损,内里却早已裂痕遍布。

就像这看似平静的宫廷,就像某些人拼命压抑的情感。

风越来越大了,卷着残雪扑打在窗棂上,发出簌簌的声响。长夜漫漫,无人入眠。

燕王世子大婚当日,京城下了今冬最后一场细雪。雪粒簌簌落在迎亲队伍鲜红的仪仗上,很快便化作了湿漉漉的水痕,如同这场婚事表面喜庆内里仓促的写照。

燕王府张灯结彩,宾客盈门。慕容桀与荣安长公主并坐高堂,接受新人叩拜时,两人面上皆是得体的笑容——一个是为暂时稳住了危局,一个是为女儿觅得“良缘”。

酒杯碰撞声、贺喜声、丝竹声交织成一片虚假的喧哗。

慕容宸穿着大红喜服,身姿挺拔,眉目俊朗,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“佳偶天成”。

他全程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敬酒、寒暄、行礼,无一不妥帖。只有偶尔望向窗外飘雪时,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厌倦。

柔嘉郡主顶着沉重的凤冠,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。她由喜娘搀扶着,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,大红嫁衣裙摆拖曳过铺设着红毡的地面,留下浅浅的痕迹。盖头下的唇角抿着羞涩的笑意,她终是嫁给了心心念念的世子。

礼成,送入洞房。

喧嚣渐渐被隔绝在新房之外。红烛高烧,将满室映照得一片暖融。柔嘉端坐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床沿,双手交叠放在膝上,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。

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,一声声,又快又重。

她在等她的夫君来掀盖头。

而此刻的慕容宸,却独自坐在与新房一墙之隔的偏厢里。

他早已褪去了碍事的外袍,只着一身暗红色中衣,坐在窗前,手里拎着一壶冷酒。窗外雪已停,月色凄清地洒在庭院积雪上,泛着冷冽的银光。

他仰头灌下一口酒,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,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烦闷的火。

眼前晃动的,不是柔嘉郡主羞怯的模样,而是那个惊鸿一瞥的侧颜。

凭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