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神庙外,夜色浓稠如墨,将整座荒山都浸染得没有一丝杂光。看小说就来m.BiQugE77.NET
上官云雀翘着兰花指,用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扇着风,嘴里却絮絮叨叨,全无平日里的风骚从容。
“哎哟我的老天爷,这都后半夜了,里面怎么还没个消停……一会儿冻得人牙关打颤,一会儿又热得像被塞进了灶膛,这小祖宗究竟是在渡劫还是在把自己炼成舍利子啊?”
他斜倚在朽坏的门柱上,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也遮不住那刻在骨子里的扭捏身段。
可他的眼神,却像鹰隼般死死锁着庙门,丝帕扇出的风都带着一股子焦躁。
“可别真把自己给练岔了火……大帅要是怪罪下来,人家这身细皮嫩肉,可经不起天罚的雷劈……”
他嘴上抱怨着,那只没拿丝帕的手却早已按在腰间狭长的刀柄上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泛白。
他很清楚,庙里那位正在鬼门关的门槛上疯狂蹦迪。
那两股暴虐无匹的气息,在过去几个时辰里,数次微弱到近乎断绝,又猛地如火山般喷发,每一次起落,都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。
就在他耐心告罄,几乎要忍不住一脚踹开庙门时。
嗡——
一声极轻的震颤从庙内传出,仿佛一口深埋地底的古钟被轻轻叩响。
紧接着,那纠缠厮杀了整整一夜,几乎要将山神庙夷为平地的冰火二气,竟如退潮般,倏然消失了。
万籁俱寂。
上官云雀脸上的焦急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愕然与极度的警惕。
“……完了?”是功成,还是人亡?
庙内,李钰的意识正从一片混沌的血色汪洋中艰难地向上挣扎。
他的身体像一台被反复碾压、拆解、又用蛮力强行拼凑起来的破烂机器,早已感觉不到疼痛,只剩下纯粹的麻木。
但在那片精神的废墟之上,他那颗被三百年孤寂与前世无尽加班磨砺出的偏执意志,却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钉,死死地钉在中央。
系统提供的“阴阳太极图”融合方案,在理论上完美无缺。
但理论终究是理论。
当那至阳的火灵与至阴的逆气真正对撞时,其狂暴程度远超系统的模型预估。
那完美的太极图,在现实的能量风暴面前,就像纸糊的一样,瞬间就被撕得粉碎。
系统能分析,能建模,但真要把两头毁天灭地的洪荒凶兽按着头拜堂成亲,还得靠他这个“项目经理”亲自下场,用命去填。
这三百年来,他没睡过一个好觉,没做过一个好梦。
如今这股积攒了三百年的起床气,正好拿来当柴烧!
“还没完没了了是吧!”
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怒骂,炸响在这片精神空间。
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,面对着甲方永不满足的需求和永远也做不完的ppt。
“一个想冻死我,一个想烧死我,合着就没一个盼我好的?行,你们不让我好过,我tmd也让你们谁都别想过!”
既然调和不了,那就一起毁灭!
精神力化作最蛮横的锁链,不再是引导,而是镇压!
他将自己的丹田想象成一个巨大的石磨,上盘为天,下盘为地,而他那燃烧的意志,就是推着磨盘疯狂转动的那头疯驴!
“都给老子……碎!”
赤红的火灵与霜白的冰魄发出不甘的嘶鸣,它们不再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恶龙,而是被一股不讲道理、不计后果的蛮力,死死摁在象征着天与地的磨盘之间。
被那股偏执的意志驱动着,生生碾碎,糅杂,混合!
那是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,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玉石俱焚。
当李钰最后一丝精神力也燃烧殆尽,化作最纯粹的混沌之念注入其中时,那狂暴的能量漩涡猛地向内一缩。
没有光,没有热,没有声音。
一切都坍缩成了一个仿佛能吞噬万物的……幽暗奇点。
下一刻,奇点爆裂!
“轰——!”
无声的洪流冲刷着李钰的四肢百骸。
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妙感觉,既像是浸泡在初春最和煦的温泉里,每一个毛孔都舒张着新生的喜悦。
又像是沉入了万载玄冰构成的死寂深渊,连灵魂都在被冻结、提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