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到云昭,白羡安快步走来,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的官礼:
“见过玄察使大人。看小说就到WwW.BiQuGe77.NEt”
他微微抬眸,目光落在云昭沉静的面上,“白某深知此前多有冒犯,不得不厚颜相求。恳请大人不计前嫌,救舍妹一命!”
云昭神色冷淡:“白大人果然手眼通天,陛下刚下的旨意,你这头便已得了风声。”
永熙王伏诛之事,京城尚未传开,白羡安却能第一时间精准候在此处,足可见其消息灵通。
白羡安低垂着脸:“白某惭愧。事关永熙王一事,白某已向陛下密奏陈情,坦白曾受其胁迫。陛下念微臣迷途知返,亦有戴罪立功之心,特准留任大理寺卿,协理玄察司查办相关余孽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至于舍妹,想来玄察使神通广大,定有回春妙法。”
云昭心中冷笑。
这玄察司的名头,听起来威风,可咱们这位圣上的赏赐,从不是那么好拿的。
这不,这才第一天,麻烦就主动送上门了!
或许在皇帝眼里,只要能借此扳倒一个永熙王,收回其封地和那条玄铁晶矿脉,便已是最大的胜利。
至于白羡安这等曾与永熙王有所勾连的官员,只要其罪不涉谋逆,尚有才干可用,便不会轻易舍弃,反而会物尽其用。
可凭什么?
若没有像白羡安这样的官员,为一己之私包庇纵容,永熙王岂能猖獗至此?青莲观内,又岂会埋藏那么多无辜少女的冤魂?
这样的人,仅因“有才”,便可继续高居庙堂,甚至他的家人,还能比寻常百姓先享受来玄察司求救的特权!
云昭冷漠地看着白羡安。
而白羡安也在这时抬起脸,眸色深沉地与云昭对视:“还请玄察使大人,秉持公义,救救舍妹性命!白某……自当感激不尽,日后必当结草衔环以报!”
云昭缓缓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:“听白大人此言,若我今日救不活令妹,陛下莫非还要治我个办事不力之罪?”
白羡安瞳孔猛地一缩。
一直静立一旁的萧启此时冷声开口:“谁敢治你的罪?”
他转向云昭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,“玄察司是你的,此案你想接便接,不想接,无人敢强迫。”
白羡安惶然躬身:“秦王殿下明鉴,下官绝无逼迫之意!实在是陛下曾言,司主有洞察幽冥、逆转生死之能,下官此来,是真心实意恳请司主大人救命!”
说罢,他竟真的撩起官袍下摆,“噗通”一声跪在青石板上,朝着云昭重重叩了三个响头,额角瞬间一片青红。
云昭只觉得讽刺。
这些勋贵官宦,安王妃是如此,眼前的白羡安也是如此。
平日高高在上,唯有到了山穷水尽、寻常医者回天乏术之际,才会放下身段,来求她这个他们曾经轻视甚至打压的“江湖术士”。
“白大人,”云昭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,“你可曾听闻,我行医问卦,有三不看。”
“一眼看上去救不活的,不看;
跟我有仇的,不看;
病因蹊跷、来历不明者,亦不看。”
白羡安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。
云昭不再看他,径直越过他跪伏的身影,朝昭明阁内走去。
“若我说!”白羡安猛地抬头,冲着云昭的背影嘶声喊道,“顺着舍妹这条线,能揪出‘桃花咒’一案的真正元凶呢?!玄察使大人也不愿看吗?!”
云昭脚步一顿,侧过半张脸,眸光深邃:“白大人,或许你久居官场,习惯了以利益相诱,以权势相迫,逼得旁人不得不退让妥协。但这世间,并非只有你那一套道理行得通。”
白羡安简直要被云昭逼疯了!
他再也顾不得官身体统,竟膝行数步,再次拦在云昭面前,仰起头,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与恳求:“那你告诉我!究竟要如何……你才肯出手救我妹妹?!”
云昭抬眸,目光与一直关切望着这边的苏氏短暂交汇,随即落回白羡安脸上,语气淡漠:
“简单。白大人只需在明日午时,于京兆府门前,当着全城百姓与往来勋贵的面,亲口言明——
当日在京兆府公堂之上,你逼问我与母亲,是挟私报复,是你白羡安心存偏私,罔顾法纪!而你,如今知错了!”
白羡安如遭雷击,他猛地站起身,声音因极致的震惊与愤怒而颤抖:
“你……你这是要毁我官声,断我前程?让我从此成为满朝文武的笑柄,再无立足之地?!”
云昭冷声道:“话我已经说了,至于要怎么做,全在白大人自行抉择。”
说完,云昭脚步未停地朝前走去。
一直在一旁静观事态的常公公,叹了口气道:“白大人,杂家说句不中听的话。秦王妃……哦不,司主大人这已是给了您一条明路走了。”
“人家要的,是您对当日不公之举的一个诚恳认错,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清白,并未让您牵扯其他,透露不该说的。白大人平日最是机敏通透,怎么事到临头,反倒想不开了呢?”
白羡安僵立在原地,脸上青白交错,神色变幻不定,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