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静薇美眸闪过一抹轻蔑,声音温婉却字字带刺:“姜小姐,恕我直言,身为女儿家,开口闭口便是黄白之物,未免失之清雅,徒惹人非议。看小说就到WwW.BiQuGe77.NEt”
她微昂着下巴,言语间透着世家夫人特有的优越感,“我苏家虽非钟鸣鼎食之家,却也是书香传世,最重风骨气节。”
苏玉嬛也道:“堂哥怕是被人蒙蔽了。我看她这般急切索要钱财,怕是山野生活清苦,穷怕了罢?说什么敬佩祖父为人,不过是找个由头来我苏家打秋风罢了。”
苏惊墨刚按照云昭的吩咐处理完铜盆中的灰烬,折返回来听到林静薇母女这番指责,顿时气得脸色涨红:
“大伯母!玉嬛妹妹!今日若非云昭表妹慧眼如炬,识破祖父伤处的诡异,出手驱除邪秽,后果不堪设想!
她是祖父的救命恩人!你们此刻不提感恩,反而在此计较银钱,诋毁恩人,岂非令人心寒?难道我苏家百年清誉,教出的尽是忘恩负义、以怨报德之辈吗?!”
苏玉嬛被堂兄当众驳斥,当即俏脸一沉:“咱们苏家自然是知恩图报的,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冤大头!她张口就是三千两,这般狮子大开口,分明是趁火打劫!”
此言一出,云昭尚未开口,萧启的脸色已猛地沉了下来!
一旁李副将声如洪钟,带着沙场磨砺出的悍勇之气:“治病救命,付钱酬谢,天经地义!难不成在诸位清贵人眼里,苏老山长的一条性命,还抵不上这三千两白银?”
他随即转向云昭,抱拳躬身,姿态恭敬无比,声音却愈发洪亮,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砸进众人耳中:“更何况,尔等可知眼前这位是谁?这是我们秦王殿下未来的王妃!”
他故意顿了顿,环视一圈面色各异的苏家众人,才继续道:
“平日里,莫说寻常官宦,便是王公贵族想请王妃看诊断玄,万两黄金一次,那也得看王妃娘娘是否得闲、是否愿意,乖乖排着队等候!
今日王妃念在旧情出手相救,只收区区三千两,已是看在苏老山长德高望重的份上,格外破例了!尔等不知感恩,竟还在此斤斤计较?!”
云昭倒是没想到,这李副将瞧着憨厚鲁直,心思却也如此巧变,当着苏家众人的面,居然将她看诊的身价抬到了令人咋舌的高度!
她心中觉得好笑,不由下意识地侧首,瞬时瞥了身侧的萧启一眼。
却见萧启神色如常,仿佛李副将所言再理所当然不过,只是那深邃的眼底,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秦王妃?!”
李副将这话如同平地惊雷,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变色,看向云昭的眼神瞬间也变了样。
林静薇瞳孔猛地一缩,握着绢帕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苏玉嬛则轻咬着唇,目光流连地在萧启身上看了一圈:“这位将军莫不是诓我们的,未曾听说陛下颁布圣旨。”
满京城谁不知道,秦王萧启性情冷冽,不近女色,年逾廿五,尚未婚娶。怎会突然就蹦出个王妃?
萧启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,仿佛她只是空气。
李副将嗤笑一声,斩钉截铁:“是真是假,过了今日,尔等自然知晓!”
“我自然可以分文不取,”云昭目光转向林静薇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,
“但那是对待自家至亲。方才这位夫人既已明言,我母亲早与苏家义绝,毫无瓜葛,那我今日便是以医者身份,为病患看诊。
正经行医问诊,收取诊金,难道不是天经地义?还是说,苏家自诩清流门第,便觉得谈钱俗不可耐,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赖掉诊金?
如此行事,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。”
她这番话逻辑清晰,掷地有声,一时噎得众人面红耳赤,无言以对。
“够了!”王氏突然开口,对身边的贴身丫鬟吩咐,“去我房里,取三千两银票来。”
她打断还想说话的苏玉嬛,手中紧紧攥着云昭给的药方,目光诚挚地看向云昭,
“今日之事,真要多谢小医仙。若非你慧眼如炬,力排众议,父亲此番凶多吉少。救命之恩,苏家二房,铭记在心。”
当银票交到云昭手中时,她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各色目光——
有不满,有震惊,也有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敬畏。
云昭不再多言,只对王氏仔细叮嘱了煎药的火候与服药禁忌,便准备离开。
这时,秦王派出的侍卫匆匆返回,向萧启行礼后禀报:
“殿下,属下等赶往回春堂,未寻见刘大夫。依药堂伙计所指,前往其家中,发现他已人去屋空,只在桌上寻到此物。”
说罢,呈上一枚色泽暗沉、触手冰凉的木牌。
云昭接过来一看,只见木牌纹理奇特,似槐木所制,上面以暗红色的朱砂,写着一行扭曲的小字:梁倾柱朽,文星坠尘;血脉尽断,方解吾恨。
奉命搜查的另一个侍卫补充道:“属下在刘大夫卧房暗格中,还找到一本手札,其中多次提及‘孙儿枉死书院,此仇不共戴天’等语。”
苏家众人闻言大惊失色。
王氏惊疑不定:“刘大夫的孙儿?哪个孙儿?从未听闻他有子嗣啊!”
她下意识地看向在场可能与刘大夫相熟的林静薇,“大嫂,我记得这刘大夫与你算是同乡……”
林静薇眉心紧蹙,脸上流露出无奈之色:“虽是同乡,但毕竟男女有别,年岁又相差甚远,我与他平素并无往来,不过是点头之交。”
她不由看向苏老夫人,“娘,我记得公爹与刘大夫对弈时,常会闲聊。您可曾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?”
苏老夫人凝神思索片刻,缓缓道:
“依稀听他提起过,早年确有一子,但在携家眷入京途中,于混乱的流民群里不幸走失,遍寻不着。”
她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,“也正因如此,这些年来,刘大夫每逢春秋两季,都会在竹山书院为贫寒学子义诊,分文不取。
他常说,若他那走失的儿子成了家,生下的孙儿,也该有书院里那些孩子一般大了。
你们祖父怜他一片仁心,又知他清贫不肯收钱,便常让凌风(二房,王氏的丈夫)以书院名义,送些米粮布匹到他家中,聊表心意。”
她抬眼,忧心忡忡地看向云昭:“这人留下的木牌,究竟是何意?可是……还有什么妨害未除?”